Hessel

教师锤x学生基

十章左右完结

如果时间可以回溯，索尔一定不会再招惹范达尔和他的跟班们。

 

或者从一开始就阻断所有他们作恶的可能。

 

索尔抬起头的时候再一次看到了霍根，这个本来存在感很低的学生似乎一下子自信了许多，昂着头走进来时嘴角都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大概那件事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没想到自己反倒帮了一个人。索尔觉得有些讽刺，他打开了手边的窗，等了好久才有一丝风游过，还是温热的，粘稠得像胶水，让他更加恶心。

 

“嘿，亲爱的，能帮我装个热水吗？”

 

简把试卷递给霍根之后伸了个懒腰，满怀期待地看着他，霍根像没听到一样大声地和同伴交谈着走出去，手臂上新纹的花蛇张扬地扭动着。

 

“希芙和范达尔分手了？……我的天啊！不过我早觉得他们走不长……”

 

索尔看了看就在简正前方的饮水机，简带着撒娇意味地说着“哎呀我还在批作业……”然后眨眨眼睛，拼命地比着嘴型。

 

“做戏要做全套。”

 

又是这句话。索尔都快被这句话烦死了。他很慢地站起身，拿起简桌上的杯子，走到饮水机前打了壶热水，蒸汽模糊了他的金丝眼镜，他又站在原地，等雾气全部散去才把水杯送回简的桌面。

 

简还在做着嘴型，表情像恋爱中满足的小女人，索尔眯起眼睛。

 

“总有一天是要走的。”

 

她围拢的手指微微颤抖，索尔恍然大悟。

 

 

高二开学得早，学生们还穿着厚重的棉袄毛衣，看起来还停留在新年。索尔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冲进班里，他的心情雀跃得下一秒就可以揣着只剩几个钢镚子的破皮包对着所有人欢呼下课请大家去酒吧，嚷嚷着就算未成年们不能喝酒，酒吧灯牌的霓虹多少能让他们感染些许成年人的疯狂。

 

洛基的脖子上围了一条围巾，是他送的。他看到他的时候很罕见地笑了，大概是不怎么熟练，连手都摆动得十分不自然，索尔倒是毫不在意地直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闹了洛基一个脸红。

 

这个活了二十七年的普通高中老师好像突然获得了新生一样，让整个十三班的学生都感到惊诧，太容易溢出的情绪使他像变了一个人，也差点轻而易举地掩盖了同样活泼得令人惊奇的洛基。

 

但也只是差点。

 

漫长而枯燥的高中生活让所有人的眼睛都锐利得像鹰，如果一个学生惊诧地表示“是这样吗？——我或许太孤陋寡闻了……”这大概只是因为他并不想对此表态，或者说从一开始就已经选择了沉默了。

 

“Keep silence.”

 

百事通们心照不宣地在嘴边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手势。他们安静地坐在座位上，耳朵巴不得安在每一个人的嘴里，好知道每一个秘密，然后继续一脸满足地坐着，活像坐在金银堆上守口如瓶的财奴。

 

“知道吗？我觉得洛基这人或许没那么不堪。”一个女生对着自己的好友打着手势。

 

“他本来就没什么不堪。”好友撇了撇嘴。“只不过惹了不该惹的人罢了。”

 

“嘘！”女生惊慌地捂住好友的嘴，神神秘秘地在嘴边拉上拉链。

 

“Keep silence.”

 

 

显然，这样拙劣的silence迟早会戳伤那些“不该惹的人”。索尔颇为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他在范达尔再一次暴怒地抓起另一个窃窃私语的男生的领子时恰到好处地赶到，然后将一众挑事之人——当然，挑事的只有范达尔和他的小跟班，噢，还有那个可怜的导火索——送到了校长办公室。

 

“他们多次威胁班上学生，这样下去我教不了十三班了。”索尔给出了充足的理由。

 

范达尔站在一旁，眼神恨毒。

 

顽固的老校长显然很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他愤怒地一个一个训斥一遍，之后他们站在走廊上接受了全校的注视，整整一天。

 

“你违背了你的诺言，索尔。”

 

放学之后，范达尔脸色阴沉地拦住正准备离开的索尔。

 

“你做得太过了。”索尔回答。

 

“我会让你后悔的。”他留下一句话，语气像极了电视剧里失败的反派宣言。

 

“是吗。”索尔漫不经心地抓起水壶往外走去，他还在找那个绿眼睛的孩子。“行吧。”

 

 

索尔直到终于找到洛基的时候，才明白范达尔的话意味着什么，而那时索尔已经因为不安而找了他许久，天也已经黑得快看不见对面的人了。

 

老巷口，小胡同，浓到无法忽视的血腥味让索尔感到紧张，衬衫已经粘上了汗，黏糊糊地让他浑身不舒服，但他顾不上了。

 

脏污的地上躺着一个人，像是被百般蹂躏之后遗弃的破布，浑身上下都是青紫的伤，膝盖上是一个怎么都盖不住的伤口，鲜血缓慢地淌到地上，混着积水，黑得看不清，颤抖的手上还紧紧抓着一条脏得不成样子的东西。

 

索尔崩溃了。

 

那是他送给洛基的围巾。

 

他扶起洛基的脑袋的时候，手里擦着污渍的手已经抖得不行，嘴里还近乎神经质地不停念叨。

 

“洛基？洛基！你醒醒！你醒醒……你告诉我，告诉我，是谁打的……”

 

“……索尔？”

 

索尔的手猛地顿了顿，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他语无伦次。

 

“我说过要帮你的，说过要保护好你的，我……”

 

他后悔自己没有一直盯着办公室门口的那五个学生，他后悔自己没有意识到范达尔的话里的用意，他后悔自己没能早点找到洛基。

 

他在为自己几个小时前的洋洋得意悔恨。

 

“咔嚓。”

 

白光在巷口闪动，索尔回头，海姆达尔手里握着白色的相机，嘴里含着笑。

 

“是你！”索尔冲过去，暴怒在一瞬间涌上他的脑子，他狠狠地揪着海姆达尔的领子，海姆达尔踉跄了两步。“我知道！肯定是你对不对！还有范达尔他们……”

 

“没有啊老师，你怎么在这儿？你又再说什么？”

 

海姆达尔露出惶恐的表情。

 

“那个男孩是谁？他怎么变成这样？看这个狼狈的样子，得是沃斯塔格那样的身形才对吧，霍根那样会突然爆发的小身板也有可能，或许还要加上几道女孩子尖长的指甲痕……但是我没有啊！我只是路过而已呢！”

 

索尔的膝盖已经跪在了地上，手里还死死地拽着海姆达尔的衣角。

 

“我求你们放过他好不好？就只是他一个人而已，放过他，我求你们了。”

 

海姆达尔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老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你在说什么呀。”

 

他俯下身，在索尔被迫低顺着的头的耳边轻轻地说着。

 

“我只是路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