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ssel

索尔和洛基是公认的死对头。

至少他们的同事们是这样笃定的。一个是彬彬有礼的银行职员，一个是优雅高傲的办公主任，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如果非要找一个相同点，这个勉强可以算上……

“没有姓。”洛基耸耸肩，笑得阴恻恻。

“没有姓。”索尔眨眨眼，笑得神秘秘。

就是这样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偏偏每回都会吵起来。

很难说是谁对谁错，因为每次索尔进了洛基的办公室，几分钟后争吵声传出，很快洛基就会拉上窗帘和门，然后同事们开始默数一，二，三，“嘭” 争吵声停止，一切又变得平静，没有人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过了很久之后，索尔才会出来，同事们看着他衣衫不整明显是打过架的样子，眼神里总带着怜悯。

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亲兄弟——他们的外貌性格都大相径庭，更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一对。

也许当他们的同事真正走近他们的生活，他们会目瞪口呆。狭小阴暗的房间，破旧的家具有着明显的伤痕，那是他们不知哪一次的打斗中的产物。尼古丁贴片堆在衣服后面，香烟到处都是。他们的彬彬有礼、优雅高傲在这里不复存在，总是还在昏睡着、酒醉着，胡话在嘴里不清不楚地说着，辱骂与嘲讽逐渐高声，然后就莫名其妙地吻在一起，常常手脚还在斗殴着，上面却吻得难舍难分。

也许是堕落，他们承认。堕落的生活，堕落的爱，在烟酒混杂的空气里生存，血腥与乌青，伤痕与尖酸，可他们生长于此，来源于此，母亲在他们年少的时候去世，被父亲殴打致死。父亲暴虐，喜怒无常，17岁的时候，他们将父亲击昏，从此逃出了黑暗的家。

或许他们的人生也可以如此逃脱，一如白天的彬彬有礼、优雅高傲，他们的黑夜也可以是这样。

不幸的是他们爱这样的生活，黑白颠倒，昼夜难分，带着一张面具，以两种面目示人。确实是奇怪的，他们恨他们的父亲，可他们很乐意成为他们的父亲。

“我们和他不一样。”索尔叼着烟倚在洛基旁，“记得吗？我们相爱，他们不。”

“我们相爱吗？”洛基讽刺。

“我们不么？”索尔眼里带上了狠厉，他拿下烟，欺身上去，舔去洛基唇上的酒珠，勾起嘴角，“知道吗洛基？你现在甜美得就像朵玫瑰。”

“在你眼里我就是朵玫瑰？”洛基撇撇嘴，“就算是玫瑰也是带刺的。”

索尔耸耸肩，缓缓地吐气，白色烟雾从他嘴里冒出，洛基隔着烟雾看他。

其实他们都知道，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在争吵还是接吻，他们带着各种情绪的眼睛里都是对彼此的爱意。

“记得吗？我们是亲兄弟，是不合伦理的。”

索尔掐灭烟头，又压上去：“去他的伦理。”